相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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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曦初绽,埋在她身上的热量暖烘烘的,晏非玉习以为常地帮状似沉眠的男人慢慢梳理脸侧的长发。待他唇边不由自主弯起弧度,她失笑地点了点他的额角:“起来了。” 顾晚渊倒是很配合地醒了,不过仍旧黏着她不松手。 虽然过了一晚,但昨夜留下的痕迹还是太过扎眼,尤其这身喜服制式让她垂眸便能瞥见胸口乱七八糟的吻痕,想来脖颈上也不会少。青天白日实在挑战她的底线,与他打过招呼后她便迅速去了隔间。 师尊又走了……顾晚渊换回广袖长袍,坐在桌旁望眼欲穿地盯着窗棂,直到门扉推开他才焕发生机般迎了上去,拉住女子的袖角,低头摆出自己最乖的角度与表情撒娇:“我帮师尊梳发好不好?” “那这件喜服……” “都交给我,师尊不用费心。”赤红裙裾消散在他掌中,晏非玉被他牵引着在镜前坐下。镜中彼此交迭的身影仿佛在不合时宜提醒她昨夜的荒淫景象,她神色有片刻不自然,而顾晚渊像是没看到一样兴致盎然执起木梳。 “师尊听过那个传说吗?”手腕缠绕着她最常用的两条天青色发带,如瀑墨发从木梳中滑落。他的动作很轻,指尖穿梭在青丝中,染上几缕缱绻的情丝,“一梳梳到尾,长久永不离。” 晚晚还真的很在意这些仪式呢。左右两旁的长发逐渐被挽好,晏非玉轻笑着点头:“知道的,等会我也帮你吧。” ——毕竟他年少时,她也给他扎过头发。 彼时她刚将顾晚渊从魔界与人界的交界处捡回去,才发现他几乎是一张白纸,生活常识匮乏得可怜,只会依凭本能行事。初来乍到,为了让这个未来的小徒儿不那么拘谨,她主动提出帮他。 洗浴后的少年白净秀美,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,不安又羞赧地隔着镜子偷偷抬眼,若是不小心与她撞上视线,便会受惊似的垂下微微颤动的长睫。晏非玉难得生出点怜爱之心,与他闲话的同时轻柔梳顺他的长发。然而她向来不算特别手巧,最后给他扎的发式也只是简单地挽成一束。 “总之,三个月后的拜师大典你也须按时参加,既然你愿意跟我走,无论名次如何我都会收你为徒。”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成果,她正色道,“不过为了公平起见,我还会再挑一个当你的师妹师弟。” “……仙尊的收徒标准是什么?”顾晚渊语气很轻。 “我向来随心惯了,或者说看眼缘?掌门师姐可能会帮我物色吧。”她不甚在意地摆摆手,张罗着让他好好休息,明日再去熟悉其它地方,与那些前来玄清宗拜师上通识课的孩子们同住。 后来他拼尽全力在比试中夺得魁首,指定要拜她为师,晏非玉还有些惊讶于他的郑重,但也从善如流接受了。因为魁首拜入她名下,掌门便没有执意让她再收徒,此事倒是就此罢休。 直到拜师大典结束,她准备带他御剑回去,却感知到一点衣袂被轻轻拉住。回眸望去,整场大典都安静无比的少年收回手,苍白的脸上似乎浮现些许脆弱的意味。 “我会努力不给仙尊丢脸的……可不可以,别丢下我?” 鸦羽微颤,他忐忑不已地等待她的决断,晏非玉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,也许是早年漂泊凄苦的生存经历弄得他不太有安全感,非要名正言顺地待在她身边,更渴望着独一无二的陪伴。 “别怕,我不会不要你,这与你优秀与否并没有关系。”她有些心软地摸了摸他的头,“比起天资,我更看重心性。仙途漫漫,除了修炼以外,这一生你会遇到很多人,经历各种相逢与离别、迷茫与孤寂……无论如何,只要你在修行一途中坚持本心,你就永远是我的徒儿。” 半晌他重重点头,似乎只要有承诺便足矣,生疏地并指行礼:“谨记仙尊教诲。” “没必要这么严肃,我可以叫你晚晚吗?”见他这般情绪敏感,晏非玉有些好笑地抱着双臂,“你我既已结了师徒契,也该改口了吧?” 他的脸霎时染上红晕,垂着头磕磕绊绊小声道:“师、师尊想怎么唤我都行。” 哎呀,这个孩子怎么比她想象中还容易害羞。她有些忍俊不禁:“抓紧我,为师带你回天虞峰。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。” 望着晏非玉飘动的衣袂与长发,他小心翼翼拉住她的袖角。剧烈的狂风被她细心用屏障阻隔在外,唯有温和清雅的幽香萦绕在这方天地。 ……是师尊的气息。 年年岁岁,朝朝暮暮。几经坎坷,几番离合。而那袭青衣不知不觉映入眼帘,刻入心扉,从此再也不能忘怀。 所幸最终,他还可以像过去那样,待在她身边。 在发尾系上漂亮的结,顾晚渊依恋地从后背抱住女子,埋在她的脖颈处顺着她温柔浅笑。即便是最动人心弦的美梦,他也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竟真的有资格站在她身边,为她挽发,与她亲密无间。 直至他披散的墨发也被她束好,顾晚渊红着脸摸了摸发冠,自发牵住她的手,恨不得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。 又不是不回来了,为什么每次都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。晏非玉有些无奈,主动抱了抱他。他愣了须臾,复而紧紧回抱住那具柔软的身子。 如果能去一个只有师尊和他的地方就好了。他一点也不想在魔界那些镇压与平衡的琐事上费时,可师尊爱着天下苍生,那么……他愿意和她一起守护。 终于将依依不舍的男子哄走,晏非玉对着镜子仔细确认露出来的肌肤没有红痕,想了想又多加了一件外衣,避免未消退的情欲太过明显。外殿一路上遇到的魔就多了,有些甚至曾经有过交集,彼此打了照面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,随即不约而同摆出一副坦然自若、见怪不怪的模样,点点头权当打过招呼。 ……这种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有时的确会有些尴尬——不管是他来她这里,还是她去他那边。晏非玉揉了揉额角,绕过蜿蜒小径,终于来到此行的终点。墨色琉璃瓦下卷帙浩繁,星罗棋布,正是藏书阁。选择这里一方面是她确实对魔界某些封存的异闻感兴趣,另一方面也是想去找找顾晚渊到底被什么书荼毒了,昨夜实在是有些超出她的限度——反正一时半会她都不想听到铃音了。干脆她也去进修一下,让他招架不住,最好能哭着求她不要弄了。 罪恶的想法盘桓了一圈,晏非玉掩饰似的抵了抵唇。左手手腕的赤色芙蕖纹路微微泛光,她畅通无阻进入阁中。 不得不说这里当真符合她的意趣,杂文轶事、隐秘旧闻,让她一连几日流连忘返,全然不在意时间流逝,今日才堪堪想起双修之事。随意在顶层挑了一本典籍翻开,魔族无所顾忌、花样频出的欢情技巧顷刻跃然纸上,尤其法力愈是强盛能玩的花样愈多。这么一对比,晚晚确实很顾虑她的感受了,除了过去那次失控以外,他不曾再控制她的身体、诱发她的情欲。 又翻过一页,她一边看一边慢慢往后退去,不期然撞入一个浸着冷意的怀抱。被偷偷等着她贴近的男人兴高采烈搂紧,她才恍然惊觉已是几个时辰过去。大抵是太过熟悉他的气息,她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他的存在。 有时他真的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。 “徒儿好想师尊,师尊想我了吗?” 他们每宿都抱着睡在一榻,怎么这么快又想了。晏非玉半偏着头,纵容地轻轻靠在他胸膛:“刚刚在想你。” 他的脸渐渐染上绯色,而且莫名有愈演愈烈的趋势。她不由疑惑他今日怎会如此害羞,顺着他视线才发觉因身高差距,他的目光正巧落在她手中打开的书页上。 说起来她刚刚看到哪了?垂眼望去,便见图画上的女子身边围着三个男子,各自埋在她两边胸乳和下体处侍奉。 ……还真是不凑巧。 无言了片刻,晏非玉翻手将书册啪的一声合上,默默转过身拉开距离。然而顾晚渊显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,声音微哑:“原来师尊喜欢这种吗……其实我用分身也可以这样帮师尊。” “没有。我随便拿的书。”晏非玉有点头疼,同意与他双修已经十分挑战她过往的礼义廉耻了,更遑论这些……放浪形骸的手段,倘若当真如此,她怕是再也无颜面对他。生怕他以后真的对她用上这种方式,用法诀放回典籍,她踮起脚,郑重其事地将双手捧在男人泛红发热的俊美脸庞上,仰头凝视着他的眼眸:“晚晚,我不需要那些,只要你就够了。何况就像你看到的那样,我也会害羞的。” ……师尊说,只要他。 血液奔涌的感觉让顾晚渊头晕目眩,情难自禁地反握住她一侧手背:“师尊,我可以抱你吗?” 他如今不都是想抱就直接扑上来吗,怎么突然开始问她的意愿了?晏非玉好笑地张开手回应他,便被他弯下腰用臂弯拢住臀肉直接抱起,骤然失重下她下意识搂住他脖颈,双腿紧紧缠绕在他腰间。 忍不住回味师尊适才的亲昵与坦诚,顾晚渊调整姿势换成单手抱她,确认她坐得稳当后,他牵起她的左手轻轻偏头蹭动她的手心。 原来是这种黏黏糊糊的抱法。即便这层对外封禁,公众场合如此行事还是不妥,而且靠这么近,等会他又要去冷静了。晏非玉微微俯视他欲说还休的凤眸,有些好笑。 不过偶尔放纵他一下也无妨。她拂过男人耳畔墨发,配合他的动作慢慢抵住他前额,给予他一个温柔的拥抱。